许护盯着陈决的侧脸看了很久，随后幽幽地询问了一句。
“不知道，凑巧的吧。”
陈决笑了笑。
“……”
许护微微眯起双眼，他知道陈决在敷衍他。
因为守夜的名单和外出训练的时间表，原本就是陈决制定的。
许护心里很清楚，方远被掳走绝对不是凑巧。
要知道，今天可是陈决特意把他留了下来，否则他这会儿也和方远一块被抓走了。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许护收回视线，有些出神地看着在楼下忙活的两个女孩，同时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现在……是在质问我？”
“明明是个杀人以后兴奋到不行的疯子，现在居然还在纠结我的做法是对是错吗？”
“现在才装正常人是不是太晚了些，许护？”
陈决笑着看向许护，而他一连抛出的三个问题，更是让许护的脸上瞬间写满了疑惑。
“兴奋？谁？我吗？”
许护表情有些呆滞，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难不成是我？”
陈决丢掉手里的烟头，笑盈盈地看着许护反问道。
“我……”
许护的瞳孔变得有些涣散，他不知道陈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好像又可以理解陈决的说法。
那天他杀死方凯之后，整个人都久久难以平静下来，而祁雨桃等人也下意识地以为，他是因为杀了人以后太过恐惧了，所以才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是许护自己知道，陈决也知道，他那天表现出来的颤抖压根就不是因为恐惧。
那是兴奋，一种病态到了极致的兴奋，只是许护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毕竟……谁愿意开口承认自己是个杀人狂呢？
但是现在，陈决把他仅剩的这块遮羞布揭开了。
因为那天陈决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极其浓郁的满足感，以及一种近乎病态的杀戮欲。
许护从一开始就是个疯子，只不过是个很理智的疯子，所以在正常的世界里，他才能够克制住自己的那份欲望。
但这场末日游戏，正在把他的真面目一点一点地揭示出来。
“我们是一样的人，许护。”
陈决一把捧住许护的脸庞，强迫对方扭过脑袋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我们是……一样的人？”
许护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陈决，但陈决的眼睛就像是具备某种魔力，让许护根本无法挣脱他的束缚，只能透过陈决的眼睛直面最真实的自己。
“是的，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也可以接受你的做法。”
“因为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知音，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陈决的声音很低，犹如伊甸园里的毒蛇，诱使着许护步步深入。
“他们也是我的朋友……”
许护的脑海里浮现出祁雨桃他们的身影，直到现在他仍旧无法接受陈决的说法。
但陈决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彻底击溃了许护坚守已久的心理防线。
“他们是朋友没错，但他们没有我懂你。”
“朋友可以有很多，但是知己往往却是唯一的。”
“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留下你们吗？”
“因为你对我来说，同样也是不可多得的知己啊。”
陈决松开了捧住许护脸颊的双手，而脱离了束缚的许护，这次却并没有避开陈决的目光，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陈决的眼睛。
他盯着陈决看了很久很久，连燃尽的香烟已经烫到手指都没能察觉。
因为他已经不想避开了。
陈决的话语唤醒了许护藏在心里的野兽，而那只野兽对陈决表现出了极强的亲近感。
“承认了吧，你真正想做的压根就不是救方远。”
“你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那帮人全部杀光罢了。”
陈决抱起双臂笑道。
“……”
许护没有直接回应陈决，而是转过身子靠在护栏上，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雪幕。
“又开始下雪了啊……”
鹅毛般的雪花从许护的眼前缓缓飘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在许护眼里倒映出的模样，却是一片片呈现着猩红的雪绒。
它们就这么飘飞在半空中，直至将许护的瞳孔彻底充盈成一片地狱般的血红。
那是浮现在眼白上的血丝，密密麻麻的血丝。
“如果我能一直对你有价值的话，你也会一直把我留在身边的，对吗？”
许护扭头看向陈决，这一次，他那双总是冷静无比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渴望的情感。
“这话听着怪怪的，不过你的理解没有错。”
陈决笑着点了点头，同时朝着许护递来了第二支香烟。
“呵……”
许护撇了撇嘴角，眼里却多了些藏不住的笑意。
“那就按你说的来吧，我们一起把这个末日杀的血流成河。”
“我会证明我的价值，所有站在你对面的人，我都会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献给你，前提是……不要把我当作弃子，陈决。”
许护接过香烟，随着烟雾袅袅而起，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狰狞而扭曲。
“当然。”
陈决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刻，另一个极为危险的玩家诞生了。
在之后的末日游戏里，“护心人”这个ID，成为了所有玩家们最不愿面对的梦魇之一。
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的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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