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皇后摸了摸宋烨的胳膊，这一年多来，宋烨变得更稳重了，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她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萧昱年。
这时，萧昱年刚好转过头来，对着祁皇后行了一礼：“拜见宋后。”
祁皇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她早就知道他是人中龙凤，现在看来，他已经有了王者风范，不容小觑。
“跟我走吧。”
祁皇后看了他一眼，这才往前离去。
萧昱年眉头一扬，紧随其后。
一座僻静的院子里。
“本宫是看着你长大的。”祁皇后抬眸审视着萧昱年的神色，“本宫知道，你在宋国吃了很多苦。”
“宋后严重了。我从前没有吃过多少苦。”萧昱年轻轻欠身，“在宋国，得宋皇宋后指点，收获颇丰。而且，还得到了岭北皇世子的礼遇，并没有受到什么苦。”
“你现在贵为一国之主，地位今非昔比。岭北地虽然不大，但却是三国之中实力最强的。”
宋后一双精明的眼睛，看向萧昱年：“本宫知道，你之所以这么恭敬待我，是因为看在我是月儿母妃的份上。”
也许，皇上对他是真的有几分真心。他很清楚，她对他，一直都是不屑一顾的。
因为他各方面都很优秀，比烨儿还要优秀，为此，烨儿被他父皇没少狠狠教训。
更何况，他虽然是岭北的人质，但年纪轻轻就展现出了过人的智慧，这也是他该招惹祸端。。
当然，这其中也有她自己的私心，这么好的一个儿子，居然不是自己的，实在是太遗憾了。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任由宫里的人欺负他了。
她知道自己以前对他并不好，还故意让别人欺负他。
现在的他，地位已经今非昔比，根本无需向她施礼。
萧昱年闻言，也不再多说，算是承认了。
他们对月儿都很好，月儿认他们如亲生父母，萧昱年自然也要以他们为长辈。
“你这孩子心胸还真是开阔，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
宋后收起了冷漠的表情，松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慈祥的笑容。
“多谢宋后夸奖。”萧昱年礼貌地应了一声，“我很感谢你让月儿，跟我一起去岭北。”
“今日，我要你立下天道誓言。”
萧昱年闻言，眉头微微一扬，露出疑惑之色，“还望宋后明示。”
宋后看了萧昱年一眼，缓缓开口，“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要你跪下，对天起誓，这辈子，不管你做到何位置，都不会再娶别人，终生唯有月儿一妻。”
字字珠玑，尽都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考虑。
萧昱年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位一年未见，却已经两鬓霜雪，容颜枯槁的宋后。
可即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她的绝世容颜。
萧昱年眼皮微微一沉，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深邃的瞳仁，他扯了扯唇角，并未推辞，只是微微颔首道：“好”。
他萧昱年，是何等的骄傲，两世为人，都没有向谁下跪。
哪怕上一世，在容淮的十几万兵马围攻下，他身负重创，独自一人被围困在天章阁，至死都没有对容淮低头。
他年轻时所遭受的耻辱已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灵，但他宁愿去死，也不愿屈服于谁。
但今天，他竟然下跪了。
萧昱年“嘭”地一声跪倒在石板路上，他紧紧地咬着嘴唇，面色沉冷。
这一跪，是为了他对她那超越生死的爱，也是为了这一生唯爱宋南月的承诺。
“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与月亮交汇的地方，开口道：“我萧昱年此生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宋南月，我愿意相信她、疼爱她、偏爱她。”
他铿锵有力的誓言，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充满了力量。
得到他的承诺，宋后心中一沉。
她想让自己的女儿幸福，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宋后强忍着眼泪，说完这句话，她深深的看了萧昱年一眼，这才收回目光，离开了这里。
夕阳西沉，萧昱年看向天际，一弯弯月映入他的黑色眼眸之中。
他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平静。
他慢慢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相信过什么神明。
但现在，他宁愿去信。
如果上天真的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和宋南月幸福地度过余生，那愿意在通往黄泉的路上，永跪佛前，用往后的轮回来换取他们这一世的白头偕老。
萧昱年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返回养心殿，因为他已经和宋南月约好了，要在那里等她。
然而，刚踏出一步，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胸口一疼。
这一次，与之前完全不同。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用刀子割了一遍又一遍。
“噗——”
萧昱年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额头上冷汗直冒，面色惨白。
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无力地从宫墙上滑了下来。
……
养心殿
整个大殿之中，充斥着浓郁的药香，原本应该是金碧辉煌的大殿，如今却是一片昏暗，毫无生气。
“父皇……”
宋南月蹲在龙床前，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宋皇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掌。
此刻，他的面色惨白，眼眶深陷，双目无神。
看到这一幕，宋南月的心都碎了。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她十八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之前的样子。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月儿……”宋皇慢慢地转过头来，黯淡的目光落在了宋南月的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容。
他气息微弱，语气虚弱，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抱歉。”宋南月盯着他，鼻子有些发红，脸上写满了歉疚，“您的女儿，是我夺舍的。”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宋皇摇了摇头，道：“我只想让你，代替她，得到最好的结局。”
都是他们惯出来的，把她惯得这么嚣张，一点都不聪明，也不知道保护自己。
所以，她才会有那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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