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西行，过卧龙镇，而后朝西北方向顺着官道赶路，五天之后的清晨，初见汉江城轮廓。
华夏国土广袤，腹地有两条河流穿行而过，北曰“黄河”，南为“长江”。而长江流经万里疆域，支流无数，其中有一支流名为“汉江”，一城依水而建，故名“汉江城”。
随着发展繁荣，汉江城域的面积越来越大，直至覆盖了汉江南北，于是汉江便成了穿城而过的内流河，之后的汉江城围起城墙，成了整个江南地区最大的一座猎魂城。
所以汉江不仅仅是一条江，也是一座城。
因为汉江是天龙皇朝遗留下来保存最为完整的古城之一，所以汉江人很好地承袭了神治时期的“尚武”精神，甚至还有一些神学组织和信神者也混迹在这座城里，哪怕是在华夏“炼金强国”理念盛行的新时期，诸多猎魂城都已经引进了炼金术，而汉江这座城依旧保持原色，没有那么重的金属气息，画风独树一帜。
因为尚武，因为信神，所以华夏的新理念在这里推行不下去，炼金术也推行不下去，所以汉江整座城在外人眼里，便贴上了传统武学顽固之地的名片，而汉江人在外人眼里，也就是彻彻底底的武夫。
故而汉江又被称作“武汉”。
“那便是猎魂城么……”
掀开马车侧窗的帷帘，关小鱼远远便看见了汉江城轮廓。
那是一座亘立在青山沃土间的庞然大物，远远地看，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城墙，由于色彩过于厚重，看上去就像一条笔直的黑色长龙。
汉江城的城墙是有四面的，堂堂正正，但此时关小鱼只能看见一道城墙，因为他的目光无法触及到更远的地方，便被云雾遮去，所以关小鱼根本无法想象这座城究竟有多大。
王阎道：“汉江城和其他的猎魂城不一样，汉江城是华夏三十六城中唯一一座还没有引进炼金术的猎魂城，因为这个地方三教九流聚集，人文历史十分复杂，传统思想根深蒂固，对新文化、新思想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认为炼金术是旁门左道、投机取巧，只有传统武道才是正道，所以这里的人不畏惧法度，天生好斗，什么事都敢做，当街杀人都是常有的事，驻城执法团也拿那些人没办法。所以你去了汉江以后，尽量不要跟这里的人发生冲突。”
关小鱼点了点头，王阎这一路来跟他讲了很多进入汉江城需要注意的事情，虽说在卧龙学院的时候他生硬、古板、无趣、严格、不近人情，但其实他的心是很好的，只是从不表现在脸上。
关小鱼又回忆起当初他将教习徽章扣在周良予办公桌上的那一幕，无比感激。
此时，周幼薇笑道：“说到这汉江城的驻城执法团，那在整个华夏都是出了名的。”
关小鱼一怔，“怎么说？”
周幼薇继续道：“据说当年华夏立国，往三十六城分别派遣了执法团，用于规范秩序，推行法治改革。其余各城都还好，唯独在汉江城出了笑话。那些执法团刚入驻汉江的时候，是坐着青铜战车进城的，硬是被汉江民众从战车上拖了下来，改换骑马，因此汉江的驻城执法团就成驻城骑士团，是华夏所有执法队伍中唯一一支骑兵队伍。”
“驻城骑士团……”关小鱼心惊，“民众有那么大的力量敢跟军队对抗？”
王阎道：“建国之初，青铜大军刚跟旧朝打完仗，需要休养生息，所以往猎魂城派遣执法团的时候，兵员均控制在十万上下。”
“十万军队都压不住汉江的民众？”关小鱼真的震惊了。
王阎道：“你可知道当时的汉江有多少猎魂师？”
关小鱼摇了摇头。
王阎道：“一百五十万……”
关小鱼倒吸了一口凉气，“十万军队面对一百五十万猎魂师，难怪镇压不住。”
王阎道：“在猎魂城里，猎魂师的数量动辄都是上百万，顺天府也经不起民闹，这也是这么多年来，顺天府的新法迟迟推行不下去的主要原因。”
“既然天龙皇朝治下有如此强大的民众力量，为什么还会被华夏推翻？”
关小鱼初步计算了一下，整个华夏的猎魂师数量恐怕在四千万上下，神治时期的民众思想高度统一，只要龙皇一声令下，千万信神者分分钟就能踏平青铜之城！
王阎思考了数秒时间，微微叹息，“因为青铜之王手中握着天罚，哪怕是拥有百万猎魂师的猎魂城，一道天罚下去，也将瞬间化为乌有。”
关小鱼张着嘴，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顷刻之间毁灭一切。
在那种力量面前，所谓的顶级高手也都只能是笑话，任由灰飞烟灭。
或许只有那种不属于人类世界的力量，才有资格被称作“天罚”吧！连所谓的仙人都无法抵挡。
周幼薇也变得莫名感伤，“据说十几年前青铜大军与前朝最后那场战役，就是因为青铜之王下令对前朝的都城发动了天罚……”
王阎道：“这些事情，史书里是不会记载的，但十几年前的事，我也是亲历者，那时候的我才二十几岁，在汉江的一所初级猎魂学院任教，记得那天本来还没事，但突然就变天了，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红色，紧接着一颗红色流星飞向南方，不知道落在了哪里，而后整个江南地区都发生了强烈的地震，无数房屋倒塌，汉江的水开始倒流，天地间隐现龙吟……几天后，青铜之王宣布天龙皇朝灭亡，新的国号叫华夏……”
关小鱼问道：“那道红色流星……就是针对天龙皇朝帝都发动的天罚么？”
王阎道：“应该不会错，从那之后天龙城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十几年来寸草不生，连鸟兽都无法靠近，据说是天罚留下了诅咒。”
关小鱼终于明白，为什么数千年来始终屹立不倒的天龙皇朝最终会被灭亡，在那种级别的武器面前，人类的力量确实显得微不足道。
“所以华夏的强大在于天罚，如果没有天罚，华夏根本威慑不住这上千万的猎魂师。”王阎继续道：“这就是华夏军队畏惧汉江民众的根本原因，因为就算是民众闹事，他们也只能忍着，总不至于在汉江也扔一道天罚。”
关小鱼点了点头，“是的，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天罚来解决，天罚只能用来打仗，不能用来治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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