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还我记忆！"石块砸向纸船，却穿过虚影落入江中。最大的纸船上，戴圆帽的纸人咧嘴一笑，撕下一张纸条抛向人群。纸条迎风展开，上面写着："明日此时，收购初恋记忆，价码翻倍。"字迹如血般鲜红，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林墨右翼光羽突然全部离体，在江面形成一道金色屏障。他感到体内星图与钟形印记激烈对抗，眼前闪过1918年的场景——同样的纸船，不同的人群，交易的是"抗战胜利的希望"。老教授喘着粗气说："这黑市...存在上百年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铜像守卫集体跪地，莲子中射出最后的光束，交织成"禁止交易"的篆文浮在空中。但几个玩家已经撕下照片准备再次尝试。领队女孩的血卦终于起效，玛雅记忆碎片中的某个画面闪回——她看见纸船底部连着无数黑线，直通江底一口青铜巨钟。
林墨突然明白了一切。他右翼的光羽收回体内，左臂的尸斑黑纹如活物般蠕动。他走向江边，每一步都让水面泛起不自然的波纹。纸船上的纸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青灯的光芒变得忽明忽暗。
"你们要的不是记忆，"林墨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江面都安静下来，"是记忆里承载的时间。"他指向玛雅，"她失去的不是毕业典礼的画面，是从那天起积累的所有人生经验。"纸船上的商人停止了动作，圆帽下的纸脸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惊讶的表情。
老教授艰难地爬起身，从怀中取出那块刻着"乾"字的青铜残片。"这是交易的一部分，"他对着纸船喊道，"放回那些孩子被拿走的东西！"纸人商人们交头接耳，青灯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进行某种讨论。
江底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水面剧烈震动起来。那些连接玩家与纸船的黑线开始剧烈抖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林墨脖颈上的钟形印记发出刺痛的灼热感，他看见江底深处，那口巨大的青铜钟正在缓缓转动。
"时间到了。"领队女孩轻声说，她掌心的血卦已经完全渗入地下。岸边的铜像守卫突然全部站起，眉心的莲子射出最后的光芒，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纸船开始摇晃，青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玛雅手中的青铜碎片突然变得滚烫，她尖叫着松开手，碎片落入江中。与此同时，所有交易过记忆的玩家都捂住头，痛苦地蹲下身。他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但有些部分已经永远缺失——那些被黑线带走的，不仅仅是画面，更是情感与成长的痕迹。
纸船开始下沉，纸人商人们手忙脚乱地想要挽救什么。最大的那艘船上，戴圆帽的纸人突然撕下自己的脸，露出底下另一张面孔——那是老教授师兄年轻时的模样。他怨恨地瞪了老教授一眼，随着纸船一起沉入江中。
当最后一艘纸船消失，江面恢复了平静。玩家们或哭或笑，都在消化着刚刚回来的记忆。玛雅跪在地上，抱着那本空白的毕业相册，泪水打湿了纸页。林墨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回不来了——她失去的不是记忆，是成长的可能性。
老教授拾起地上那块裂开的青铜碎片，发现上面的纹路与林墨脖颈上的印记完全吻合。"这不是结束，"他低声说，"只是交易的暂停。"王刚的长枪指向江心，那里的水面下，隐约可见一口巨大的青铜钟正在缓缓下沉。
领队女孩牵起最小的孩子，走向那些失魂落魄的玩家。她掌心的红痕已经结痂，但眼神比以往更加坚定。林墨望着恢复平静的江面，知道这场关于记忆的交易远未结束。纸人商队只是暂时退去，而江底那口钟，仍在等待下一个愿意出卖记忆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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