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杀才回来了？”陈老太心里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他又干什么丧天良的事儿了？”
到底他干了什么事儿，能让村子里的人着急忙慌成这样。
“那个心里流黑水的东西，居然要往水井里下毒！”
“啥？！下毒？！”
陈家一家四口都惊呆了。
“山河媳妇，这事儿说起来还和你有关呢。你可千万别来，已经有人喊里正去了，还有我们，能收拾得了她，你可千万别来，省得他欺负你。”
宋大娘叮嘱几句“千万别来”，就赶忙走了，方向正是村西头的水井。
“和我有关？”苏芸儿喃喃重复，自己和马天年有两次过节，第一次他调戏自己不成，第二次就是前几天两家孩子打架的事儿了。
“嘿！他还敢打着这事儿的旗号闹事！”
苏芸儿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陈老太三人身子一颤。
结果就见苏芸儿起身就下炕穿鞋。
陈老太急了：“小树他娘，你干啥去？”
“娘，我去看看，看看马天年那个乌龟王八蛋又闹什么妖呢。”苏芸儿解下腰上的围裙，甩得啪啪响，随手搭在了一旁，就迈步出了门。
苏芸儿往村西头去的路上，遇到了好多村民，有人生气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跟着大家走，路上看到熟悉的人，就拉住询问啥事儿，然后听完之后就先是吃惊再是愤怒，也义愤填膺地跟着大家一起往水井那边赶。
大柳树村共有两百多户，村里原来也有好几口水井，可是两年前大旱，别的井陆续都干了，只剩下了村西头这一口，全村人吃水都靠着这口水井呢。
虽然村子附近也有小河，但是那河在村外，若去那里打水，想要填满一口水缸，总共就要花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而且那里的水也没有井水好吃，且河水里有鱼虾海草，不似井水打满一缸后，能储存得更久。
所以马天年要往这井里投毒，这是要断了全村人的生路啊！
怎么能让人不生气，不恨呢！
村西头的水井边，密密麻麻已经站满了人。
土台子上，还有土台子的屋顶上，还有周围的树上，也全是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中间的空地上。
那里，马天年挨着水井口坐着，怀里抱着打水木桶，胳膊架在木桶上，手里颠来倒去地转着一个黄纸包。
他面前站了一排男人，都是村里最强壮的男儿，每个人都咬着后槽牙，捏紧拳头，想要一拳把马天年给揍死。
“你们可以打我啊，但是你们要是敢打我，我就直接一把把这毒药扔井里去，看谁厉害了。”
他挑衅的一笑，抖了抖手里的黄纸包。
“怎么没人去把那包东西抢过来？”围观村民中，有人悄声问。
“不行，这杀才警醒着呢，刚才有人想抢，结果他居然给躲过了，差点就要把那包东西扔下去，可吓人了。”
所以，两边就僵持住了。
“里正来了，里正来了。”
有人兴奋喊着，大家听了，纷纷往后看，自觉让出一条路，让里正来到了正中间，来到了马天年面前。
“马天年，你又发啥疯呢你。”
“里正，我这哪里是发疯呢，我这是谈条件呢。”马天年懒洋洋地，神情里还带着点儿委屈。
“条件？你有什么条件？”
马天年这王八羔子不是今天喝酒没钱给，被酒楼的人追到村里来要账，要么就是嫖妓不给钱，被人追到村里来要账，要么就是抢了别人的钱，被人追到村里来追赃款。
“我让她陈家寡妇陪钱！”
马天年大声地、一字一顿地喊出来。
围观群众立刻开始骚动，有人发现了身边的苏芸儿，立刻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还捅捅身边人，让他们也看苏芸儿。
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苏芸儿就在外围。
苏芸儿也不躲，分开人群，走到包围圈离。
“马天年，你让我赔你什么钱？”苏芸儿声音清冷的问。
“我儿子的医药费啊！我儿子眼睛被你儿子弄瞎了，你得赔钱！”
“我看瞎的不是你儿子，是你，你儿子那不是好好地在旁边么？”
苏芸儿指向一处，大家也跟着探头去看，果然，在土台子的墙后面，看到一个快速缩回去的小脑袋。
正是跑来偷瞧的马小懒。
有人立刻上前去，拎着衣领子，把马小懒给提溜了过来。
把马小懒往前面一扔，力气不大，不会伤着马小懒。
马小懒垂着头，不敢看周围人，更不敢看自己爹，不复之前对着小树挥拳头的时候。
人群里，被马小懒欺负的孩子们都捂着嘴偷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马小懒天天欺负我们，居然也有今天！
痛苦，太痛快了！
“马小懒，你眼睛怎么样了？”里正神色肃穆威严，喊了声马小懒的名字，苏芸儿看到马小懒轻轻颤抖了下。
“……还行。”马小懒垂着头，声音没比蚊子哼哼声大多少。
“你说什么？”里正皱了眉。
“我说……还行。”依然是越说声音越小。
“你可看大夫了？”里正又问。
马小懒摇摇头。
“咳！”马天年突然咳了一声。
马小懒赶紧点点头。
里正抿唇不满地瞪了马天年一眼，马天年撇撇嘴耸耸肩，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样子。
里正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再次问：“马小懒，说实话，去看大夫了没？”
然后不等马小懒再有动作，又快速补了一句：“村子才多大，谁还不知道谁家事，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们？”
果然，马小懒还想点头，却犹豫了，然后摇了摇头。
“没看大夫，眼睛也没事儿了，这也是你说的瞎了？”里正觉得心累，马天年连撒谎都没技术含量。“还想让人家陈家赔你钱，你咋这么脸大呢？”
“我孩子这是好了，那万一……万一以后又坏了呢！”
“放你娘屁，你到底想干啥。”里正没了啥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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