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小萍的事这两夜你须得多多留心才是。”
林小香目光有些复杂道：“怎么说？”却也想起了之前夜半见小萍偷偷出去，还有某个下午也独自一人出去的事。没等林霖讲话，她就开口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一两日反常外出便也罢了，可是接连三四日，甚至更多就很难说了。总不至于说她是梦游？
还有那一声鸟叫？怎么解释？
沉默片刻，林霖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茶，微热的茶水上氤氲着点点雾气。他手指白净，没有一点多余的指甲留在上面，手指虽然现在还不甚修长，但就这样子来看，很好看。
他似乎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眼里镶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微微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
“娘亲。”
“嗯？”林小香应道，语气里是常有的温柔。
他们林府虽然心狠手辣，做事乖张，但对女眷的基本教养还是十分到位的。比如温声说话。虽然大多是假象，很难知晓看似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是否也是温柔至极还是相当暴戾的心。
林霖看着面前林小香这张欺瞒世俗、一副岁月安好的脸，道：“如果我离开了，你会难过吗？”
很突然的一句话，林小香笑了笑。离开？这其实几乎是不可能的，自己先前也问了他是否想要回家，当时可也不是表达了想和自己在一起的意愿？
再说了，他离了自己，又为了什么？
金钱？名利？功法？他想要的，自己都能给。没有比她身边更好的去处。
自己可是真心实意地对他，他家里人能跟自己一样吗？
林小香道：“你不会离开的。”语气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愠怒。
林霖也笑了，似乎在笑一件十分可笑的事。他偶尔想起在现代的日子，现在想起来都是那般的不真实，现代的车水马龙、老院长沧桑的脸都恍若隔世。自己终究不属于林小香这个世界。他晃了晃头，道了句不着调的话：“你我皆是生性凉薄之人。”
“怎么说？”林小香不明所以。
林霖不语，又抿了一口茶，小小的脸上显现出与年龄不同的老成与沧桑。
林小香自然想不到他要说什么，感觉林霖似乎在给她什么提示还是预警。可她转念一想，凉薄可不就指自己和家人的关系淡薄，死的死，断的断。其实也还好啦，现今不待在那里才更为自由好吧。没有往深层次的地方想。
林小香又道：“既然你懒得解释。”顿了顿，续道，“我其实还是挺喜欢现在的，身边都是关心我的朋友，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孤单。之前在林府的时候，下人都谦卑至极，与我打了照面也不敢说上几句。我承认自己脾气古怪，可我不会无缘无故地害他们的。那个时候，我可以说过得一点也不痛快。”
林霖定定地看着林小香，似乎又想起之前想的可笑之事。他唇角勾起，很难知晓他现在的心情。说是开心吧，可又有几分嘲讽在里面，而这嘲讽又有几分落寞夹杂着；说他不开心的话，可他分明又勾着唇角，脸上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似乎天生就是一个矛盾的人。
不想面对一些既以来的事实，不想对一些自己鄙弃过的事而做出抉择。
林霖道：“说实话，我是讨厌你的。”
他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林小香的脸，林小香此时应顺着光亮，小脸看起来极为精致，而且脸周的线条也是十分流畅的。眸子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此时她面上又有些带着疑惑的神色，让人莫名生出一股保护欲来。
就是这样，很让人讨厌。对她有些的好感可能都是她看似纯真的外表带出来的。
林霖收回目光又道：“可我有时候又觉得你很多方面事情，性格那些都是有迹可循的。你干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林小香本身的家庭既黑既白，父亲没有对她性格方面有太多积极的影响，周边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只一味地捧着她，让她成为一个有些弱智但又有些嚣张跋扈、冷血无情的小公主。
林小香道：“我没觉得你讨厌我，但我却一直都很喜欢你，我觉得在一些危难关头，只有你在我身边。不论是小萍失踪要给出呈堂证供，还是被困于姬焕洞府，站在我肩膀边的人，只有你。”
林霖翻了个白眼道：“我还不是为了保全自己。”心里暗暗诽谤，谁稀罕的救你？少了林小香就相当于少了一个给自己撑腰的，少了一个保镖。
林小香微怔，然后道：“不管如何。”她食指第二关节轻轻地叩了两下平整的桌面，似乎想把林霖的注意力提起来，她继续道，“我不讨厌你，你也别讨厌我，好吗？”
林霖仔细看了林小香的表情，道：“讨厌与不讨厌又有什么关系。”
林小香一想，也是，讨厌与不讨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林霖一直在自己身边，陪伴她，有什么不好的？林霖会一直听她的话，会一直帮忙做自己想做的事，一次又一次地在危难关头想办法解救她。就算从心里讨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痛快。
就像自己认认真真的完成了功课，夫子会夸一两句“好”。但却不是由衷的喜欢和夸赞，大多也是因为夫子忌惮林府势力，怕招惹来麻烦而得到的夸赞。她是容不得沙子，可心性方面又有谁能掌控的了？
“没关系。”林小香道。
林霖挑了挑眉，脸上是一副早已知晓释然的表情。
那么就不需要过于留恋了吧，他想。
不过好歹也是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养的宠物也会生些感情来。更何况是给自己吃养的人呢？
他想了想，道：“我希望你做好最坏的打算。”
“以及，今晚上记得给我开门。”
然后就很快地溜了出去，林小香本来想跟上，但心里却默念道：给他开门吗？
为什么要给他开门？到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做好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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