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聪杰的声音，颤抖中带着抽泣。
“公主殿下！微臣这也是没有办法呀！这王乾宇打死李一亮父亲之事，那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目击者众多！可是……可是那王乾宇仗着是太师小儿子的小舅子，微臣……微臣无可奈何呀。”
“无可奈何？”
苏泽问道：“这就是你的难处？”
“微臣该死！”
“那好，我再问你。”苏泽接着说道：“既然王乾宇当街打人至死一事证据确凿，你又不敢审罚王乾宇，为何要把人家苦主关押？”
“因为……”
“因为李一亮说要把这事告上‘进言柱’！”
袁聪杰的话并没说完，便被百姓之中发出的声音给打断。
季宋四十八城，在每座城之中，都立着一根直径两米，高由五米的空心圆柱。
此柱通体漆黑，从外看不见里面的任何情况，但是站在柱中，却能轻轻处处看见周围的一切。
这柱子，还是季昕的爷爷，仁宗下令修建。
此柱拥有专线网络，直通皇城大理寺。
随此柱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部《季宋万民进言法》。
只要是季宋子民，如若遇到任何为官不公，做官不为之事，都可以将其罪状通过匿名的方式，录入“进言柱”内的终端，然后由大理寺专职官差进行核验。
以此来监督季宋各城官员的工作。
不过，仁宗在位还不到六年的时间。
仁宗驾崩之后，季昕父亲英宗继位，其又颁布了另一套以民督官的法令，以及进言之法。
这“进言柱”，也就渐渐失去了作用。
当阎千山担职大理寺卿的时候，苏泽再大理寺内也专门查看过“进言柱”的专用系统网络。
最近一条进言，还是在五年以前，河川城的一位百姓状告城内河道长修建堤坝偷工减料一事。
现在，没想到再一次听见“进言柱”三个字，竟然是在云霄城之中。
而且还是一个百姓为了半月之前发生的事情。
可想而知，这云霄城的百姓，已被逼迫到了何种地步。
如若不是上述无门，这李一亮又怎么可能想到这世间还有“进言柱”呢？
“袁大人，这事有吗？”
袁聪杰没有说话。
他自然不会说话的。
毕竟，虽然“进言柱”已经名存实亡，但是《季宋王民进言法》，可并没有被废除。
按照此法规定，任何阻挠百姓进言之辈，那可是“立斩”的罪过。
袁聪杰敢承认就有鬼了！
苏泽也不再多问，调转话头道：“你若是不想说话，那此事就暂且放在一边吧。我问你，当街打人至死，按照季宋律法，如何判决？”
“杖……杖毙。”
苏泽含笑点点头：“嗯，袁大人还算不错嘛。”
说着，苏泽回过头，对着王乾宇说道：“王兄弟，记住了啊，你这就死了一次啊！”
此话一出，苏泽便听见哐当一声。
那王乾宇竟连人带椅翻倒在地，面色惨白。
苏泽笑道：“哎呀，王兄弟啊，何必如此激动？你别着急啊，我苏某敢肯定，今天晚上啊，你肯定不止死这一次！”
说完，苏泽也不管王乾宇的脸色由白转青……毕竟那厮的脸上本就青一块紫一块的。
也不管王家其他人的面如死灰，对着袁聪杰说道：“袁大人，你继续吧？”
接着，一条条王乾宇犯下的罪状，自袁聪杰的口中说出。
强抢民女。
强占私财。
凌辱女子之死。
袁聪杰说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那王乾宇的罪行，也都是如上。
不过在袁聪杰说起这些案件的时候，不时会从百姓之中发出抽泣与哭嚎。
想必，现在跪在桥上的百姓之中，就有其中事件的苦主。
同时，袁聪杰每说起一个案件，苏泽都会询问此案的苦主目前的情况。
让苏泽惊讶的是，其中大半的苦主要么被关押在城衙大牢之中，要么便被王乾宇的手下，给……打死了！
听到这些答案，苏泽可说是面沉似水。
然而，不仅仅如此。
不知道是这袁聪杰说“兴奋”了，还是为了以坦白换宽恕。
袁聪杰，将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什么王辉旗下矿产公司出现矿塌，为了减少损失，这王辉瞒报被困工人情况，导致六十多位工人被憋死在矿道之中。
原因……只是下矿拯救工人的花费，要比赔偿的花费贵得多！
还有王倩玉与人争吵，毁人面容之事。
七七八八，那袁聪杰竟然又说了半个时辰！
说道最后，苏泽看见坐在身边的阿彩，一对粉拳紧捏不放，手背上青筋暴凸。
“行了！”
眼看着如此说下去，可能说一夜都无法说完。
苏泽便开口打断了袁聪杰，道：“照袁大人这么说来，这王家的罪行，那可算是罄竹难书啊！”
不等袁聪杰给出任何回应，苏泽转身，对着安红豆身后那一群面如死灰的王家家眷说道：“你们这群败类，真是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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