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曲亜希眼眸微变，她假装找东西翻了一下包，然后又抬起头。
不管傅先生是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这番话下来，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而且更糟糕的是，由于太过掉以轻心，她说了一句让气氛变得十分尴尬的话。
因为她见过很多获得大额财富的年轻人，最先遇到的灾难就是迷失自己，来找他们之前，见他们订的是豪奢酒店，于是更加深了这一层印象。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
傅先生把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神情里透出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淡定从容，跟宗村拓海形成剧烈反差。
她只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宗村拓海就把他们大概的情况给透露了：他们来自现实世界，对‘时间’的需求度不是很高。
而这里，不止有现实中的人，还有思想者的产物，或者还有其他族群，总之，连她也不是很清楚。
“我该走了，”傅正卿忽然出声，“我朋友他们还在等我。”
“等一下，”津曲亜希犹豫片刻，问，“冒昧问一句，傅先生在现实中，从事什么职业？”
傅正卿如实相告：“商人。”
“原来如此。”津曲亜希笑了一下，她将挎包从膝盖上移开，放到边上的椅子上。
她坐直身子，诚恳邀约：“如果你愿意，我想请你喝杯茶。”
傅正卿歉意道：“抱歉，我刚用完餐。”
“我特意坐了一个小时的飞机，从筑西市赶到波佐见，就为了见你们一面。”为表诚意，津曲亜希主动坦白，“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交易方式是钱。”
傅正卿毫不迟疑地接上：“现实中？”
津曲亜希点头。
傅正卿面沉如水，眸光微动。
他预估交易的可能是无相界里的公司、股份或者是产业之类的，万万没想到会在现实中进行，既然能那么轻松地说出来，说明已经有了非常完善的流转体系。
熟悉的商业竞争又回来了，习惯于面对无相界的多变，他初次在这里遇到跟现实中类似的事情。
非但没有感觉厌烦，反而多了几分新鲜的感觉。
他们这一片区安静了一会儿。
许是到了某个规律性的用餐时间，不知不觉间，餐厅里人渐渐多起来，各种各样杂乱的声音夹在平缓的音乐中传过来。
津曲亜希只当他同意了，朝附近的一位女服务员招手：“すみません【不好意思】。”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
“绿茶。”傅正卿简单地说。
津曲亜希接过菜单，翻了翻，用『东羽』语点餐：“一杯绿茶，一杯玄米茶，一份草莓雪花酥。”
话音一落，服务员手里多了一张白纸，她礼貌地应一句后，转身离开。
津曲亜希看着傅正卿，说：“你在拳击场上的操作，给我们很多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即使没有这次委托事件，我也想见你们一面。”
“谢谢。”傅正卿笑了一下，“鉴于这个世界的复杂性，我想确认一件事，你是现实中的人吗？”
“我是哪个世界的人，并不重要，”津曲亜希说，“但委托我办事的那位，他是一个株式会社的掌权人，会社经营垄断性产业。”
傅正卿一点头。
“这个会社目前有个问题，股权越来越集中，慢慢流到某个家族手里，”津曲亜希说，“委托人变卖了不少资产，想要回购小股东手里的股份，但是，这种操作方式有点困难，以眼下这种情况，小股东出的价格比较离谱。”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总结一句，“这就是交易产生的主要原因。”
傅正卿状似轻松地靠到椅背上，补充道：“委托人由于股权份额不足，即将失去对公司的主导权，所以他需要拉拢其他股东。”
他继续说道，“既然现实中陷入僵局，他只能在这里寻找破局的方法，毕竟，这里有各种思想上的产物，可以用来利用和操纵人和人的关系。”
津曲亜希见被拆穿，只得点头：“既然你已经猜到他的目的，我们就摊开来讨论。”
她慎重地说，“委托人预设了三段金额，我们愿意以最高的金额来跟你们交易。”
傅正卿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这时，服务生走过来，给他们送上茶和草莓雪花酥。
津曲亜希拿了一块雪花酥，塞进嘴里，吃完以后，又喝了一口茶。
傅正卿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茶，放下后，他忽然问：“你为什么这么急得来找我们交易？”
“首先，你不是『东羽』人，跟这里的关系没有多少牵连，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深耕这个地方，”津曲亜希说，“其次，还是我先前说的那样，傅先生是一个聪明的生意人，知道怎么权衡利弊。”
她手捧着杯子，继续分析，“手握大量时间，背后却没有大人物撑腰，无疑会给你们的性命带来很大的威胁，如果我是你，肯定会把风险分散出去。”
喝完一口，她才放下杯子，又拿起第二块雪花酥送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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